我穿越到了一部古老的男性向网络小说中。
成为了男主角早期的垫脚石。
他轻视我、羞辱我、对我吹毛求疵，认为我相貌平平、思维缓慢，只会在琐碎的事情上纠缠。
然而，我依然爱他、尊敬他、崇拜他、支持他，为他打理家务，处理人际关系。
默默忍受他心中女神的挑衅，省吃俭用支持他的事业，暗地里帮助他寻找投资，推动他的项目，为他和真正的女主角牵线搭桥......
最终，他社会地位提升，我却原地离世。
换来的只是他几滴悔恨的泪水，成为他与真正女主角故事的素材。
拿着这样的剧本，我陷入了深思。
这个男人，值得吗？
走开！给我消失！
当我穿越过来时，陆长远正在对我发怒：
「林心怡，你能不能有点分寸。
「你算什么，还想和楚怜相比？你配吗？」
他是这本书的男主角。
出身豪门的私生子，性格孤僻，智商极高，一路获得奖学金并跳级。
我是他的女朋友。
——但只是秘密的。他觉得我的智商不足以展现在人前，不愿公开。
即便如此，我依然不离不弃。
因为我对他充满智慧的崇拜，从小就仰慕他，认为能和他这样的人有所接触是一种极大的荣幸。
他在生活上很无能。
我就细致入微地照顾他。
他在人际交往上很僵硬。
我就成为他的经纪人、助手和公关代表，默默地在幕后帮他处理一切。
他早期经济困难。
我养他，宁愿自己吃得简单也要保证他每天三餐营养均衡。
最终，他成功创业，从学术天才、独角兽公司CEO，到行业规则制定者，实现了三级跳，重新进入豪门，夺回属于他的一切。
我却因为过度劳累，在他的误解和鄙视中离世。
临终前还担心他无人照顾，将他托付给真正的女主角......
——堪称天生的挖野菜高手。
王宝钏听了都得把工具让给我。
被他护在身后的，是他心中的红粉知己。
楚怜学姐。
出身书香门第，聪明、博学，与陆长远有着精神上的共鸣。
与我这种笨拙、市侩、只关心生活琐事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他们的关系，用陆长远的话来说：「如果她真的想和我在一起，还有你什么事？」
陆长远不承认和我的关系，多半是因为她。
害怕成为她口中永远的庸俗笑柄，也不愿意完全失去与她的可能性。
楚怜的回应也配得上这份特殊待遇：
亲密的互动、深夜的信息，时不时一个电话就把陆长远叫走。
「你这个女朋友当得有什么意义？
「我只要轻轻一招手，你的男朋友就会跑过来。
「哦，我忘了，你不是女朋友，你只是那个女人。」
起初，我难免感到委屈。
但陆长远一句「受不了就别在我身边赖着」，就让我闭嘴了。
时间一长，我的脾气逐渐平息。
甚至相信了陆长远的洗脑，敦促自己爱屋及乌。陆长远的便当总是多准备一份给她，时不时还会变换花样献上。
楚怜照单全收，却越来越看不起我。
认为我是教科书式的低自尊，更喜欢试探我能为陆长远忍受到什么程度。
我的底线一退再退，楚怜的手段也在不断升级。
发现日常小事已经不足以触动我的情绪，便开始和我谈论陆长远的创业。
说他白手起家，历经千辛万苦。
虽然掌握了核心技术，但缺乏启动资金，项目进展缓慢。
「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？知道他这个阶段的目标吗？知道他每天为什么烦恼吗？
「他可是豪门的弃子！落入凡间的天才！你呢？只知道洗衣做饭，斤斤计较。
「天天把照顾他挂在嘴边，你又能照顾他什么？
「你能帮他查找资料吗？能帮他管理公司吗？能帮他拉来天使投资吗？」
她大概是想激怒我。
但我竟然觉得她说得对。
认真反省，真心感到心疼陆长远。
下班后，我自愿免费为他工作，除了家务，还承担了他公司的所有繁琐事务。
知道他为资金发愁，还主动帮他寻找投资。
没想到，这触动了陆长远的逆鳞。
更确切地说，没有人知道的时候，他享受着我的付出。
但当事情被楚怜发现，换来了她的嘲笑：「英雄难过金钱关啊！
「聪明如你，也难免要吃软饭哦？」
他就觉得丢了面子，立刻当着楚怜的面，质问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。
我愣住了：「明明是你……」
「我什么？」陆长远理直气壮，「我缺钱？我向你开口要了吗？」
「没、没有……」
「那你为什么要插手？」
「但是，楚学姐说……」
「哎哎哎，」楚怜阻止我，「你们小情侣之间的事，别牵扯我。」
陆长远一听这话，立刻爆发了：「学姐，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……」
又怒斥我：「好好的，牵扯学姐做什么？
「林心怡，你能不能有点分寸。」
「你算什么，还想和学姐相比？你配吗？」
——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穿越过来的。
一登录，就面对这样的狂风暴雨，我有点蒙了。
仔细听了三十秒，明白了：
陆长远不知道，楚怜在背后煽风点火，怂恿我去筹钱。
他以为自己始终保持着「顶天立地不向人伸手」的大丈夫形象。
只当我是自作多情地插手，害他在女神面前丢了脸。
对我口不择言。
很快就进入了「我根本不需要这种不明不白的投资！」的阶段。
陆长远的脸涨得通红，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，看起来真的很生气。
楚怜抑制着幸灾乐祸的笑容，等到难听的话说尽，才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：「小远，别这样，心怡也是为你好……」
看起来真的担心我。
但我知道，这完全是笑里藏刀。
果然，像火星落在阴燃的柴堆上。
本来已经平息的陆长远，一听到这话，立刻又振奋起来。
这样下去，恐怕没完没了。
我急忙打断：「你的意思是，就是不想让我帮忙，对吧？」
「什么帮忙！你少管闲事！」陆长远斩钉截铁，「就你那点智商……」
哎哟，不领情就算了，还人身攻击？
「行。」我听都不要听，「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。」
这么干脆，陆长远措手不及。
半句话卡在嘴里，愣了一会儿，表示不信：「你别只是嘴上答应，背后又搞新花样。」
我笑了，揶揄地问：「就凭我这智商，能有什么新花样？」
不愧是情商为负的「社交杀手」，陆长远显然没听出我的讽刺。
只顾着往楚怜那里看，像只急着开屏的孔雀。
滔滔不绝地列举我过去如何阳奉阴违地讨好他，大到偷偷帮他解决找他麻烦的校霸，背着他疏通导师、领导的关系，小到未经允许就为他买这买那。
楚怜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，时不时发出「哇」的感慨。
陆长远越来越有劲：「你有的是手段，还说没花样？林心怡，我没那么便宜，别总想用小恩小惠收买我！」
「小远，话说得太难听了，人家要伤心的……」楚怜出来打圆场。
但她嘴角的弧度都压不住了。
「不伤心，」我笑着说，「多大点事。」
那两个人都愣住了。
「无非就是不要管你嘛，」我耸耸肩，「这还不容易？」
陆长远不信：「你以前……」
「以前是以前，现在是现在。」以前是恋爱脑，现在是不爱了。
我丢下一句话，转身就走。
狗男女，一唱一和地对付我？
就凭你们两个，还想对我指手画脚？
呸！
1
刚迈出几步，陆长远这才反应过来，气得直跺脚：「给我回来！」
我心头一紧。
「林心怡，」他怒气冲冲，「你敢走，以后就别再……」
话没说完，我已经转身回去。
楚怜忍不住笑出声：「真没出息！」
陆长远这才稍微松了口气，正要板起脸来训斥我。
我几步走到他面前，拿起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便当盒：饭、菜、汤、餐后水果都分得清清楚楚，一份四盒，共两份——另一份，居然是给楚怜的。
真是王宝钏的作风。我之所以会这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们面前，主要是来送饭的。
「你、你干什么！」这下，陆长远真的慌了，「放下！」
我对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，把餐盒夹在胳膊下，转身就跑。
一直跑到楼下，还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他焦急的叫声。
陆长远显然没想到我真的会突然改变态度。
楚怜也不相信。
我一走，她立刻在朋友圈发了一条：【今日好戏：舔狗变脸。买定离手，这次能坚持多久？】
他们圈子里的朋友纷纷在下面留言。
有的猜三天，有的猜三小时，还有的猜三十分钟。
只有陆长远最自信：【哪用那么久，最多十五分钟。】
他确实有这种自信。
之前，我和他闹别扭的最长记录是十一分二十五秒。
他一不高兴，我就立刻道歉。
可惜，现在情况不同了。
我看了看手机时间，心里默默回答：「大概一个半小时吧。」
——那是陆长远能坚持的时间。
一个半小时后，就是饭点。
他胃不好，必须按时吃饭，还不能在外面吃。
我拿走了他的午餐，到时候，他肯定会来要饭。
果不其然，陆长远的消息来得恰到好处。
我这边刚把给他准备的便当在办公桌上摆好；那边，手机铃声准时响起。
他没打电话，也没发文字消息，只发来一个标点符号：
【？】
那一刻，就连我身体里残存的恋爱脑，都觉得无趣透顶。
陆长远对我向来没有耐心。
我以为不回复就会被拉黑。
没想到，才过一分钟，新消息就追过来：【饭呢？】
不久又是一条：【你就这点用，还跟我摆架子？连饭都做不好，凭什么留在我身边？】
接着又是：【二十分钟内把饭送到，今天的破事一笔勾销，否则，你也别赖着我了。
【师姐那份别忘了。
【多备点沙拉，两个师弟也要来尝尝。
【快点，都等着试嫂子的厨艺呢，别给脸不要脸。】
隔着屏幕，我仿佛能看到他们一群人聚在陆长远的办公室，一起倒计时，迫不及待地准备对我评头论足……
「事实就是这样。」我面无表情地把展示聊天记录的手机推到对面。
桌子对面，坐着我给陆长远找的天使投资人。
投资人叫周靖。
她是本区首富的女儿。出身名门，藤校毕业，长得漂亮。
她就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。
我是陆长远之前的「保障血包」，她是预定的「毕业套装」。
我退出，她登场。
无缝对接，保证陆长远始终有人照顾家、有人出钱、有人暖床。
——别让他太得意了。
原本，陆长远根本不可能进入周小姐的择偶范围。
他能尝到这块天鹅肉，完全是因为我。
周靖是我老板安排的关系户。
她工商管理硕士快毕业时，来公司实习。
作为总裁秘书，我义不容辞地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。
一来二去，混了个脸熟。
她就像那些刻板印象中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小姐，温柔、善良、大方。
见我私下里总是发呆，就主动问我有什么困难。
得知我为对象的创业资金发愁，又主动提出帮我想办法。
而我呢……
脑子里只有陆长远。
为了多争取一些投资，在周靖面前把陆长远夸得天花乱坠。
剧情里，陆长远几次当面冒犯她，我都从中调解，为陆长远塑造了「一心科研不谙世事」「嘴硬心软不会表达小男孩」的形象，全方位无死角为他自动洗白。
在我的不懈努力下，她爱上了我塑造的口述形象。虽然还没有实际行动，但仍然为自己对闺蜜男友动心感到愧疚。
于是，在我临终托孤时，她没有拒绝。
我去世后，她成了陆长远的妻子，接替我，成为背后默默付出的女人……
……这算什么事？
大小姐为我掏钱，我却把她拉进深渊？
什么鬼！
做梦都要给自己两巴掌！
我一看剧情就火了。
从陆长远办公室出来，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大小姐。
一路上，我头脑风暴：
穿来之前，我已经在周靖心中留下了许多关于陆长远的错误美好印象。
该如何快速、彻底地一次性清除干净？
想来想去，真诚才是最好的杀手锏。
「我的男朋友是个渣滓。」我开门见山。
「我的生活、我的爱情、我的伴侣，都和我描述的完全不同，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、做牛做马，为自己构建的一点甜蜜幻想。」
周靖震惊，大眼睛瞪得像铜铃，过了一会儿才问：「你之前和我说的校园恋爱故事……」
「假的，」我立刻回答，「是我单方面当舔狗。」
「你不是说他超爱……」
「假的，他只是缺个带薪暖床的保姆。」
「可你总说在这段关系里获得心灵滋养，成长许多……」
「也是假的，缺什么秀什么罢了，」我直言不讳，「这段关系里，一切以他的需求为先，我负责包揽全部家务，他负责理直气壮地享受，并挑剔——这能滋养什么？我手上的茧吗？」
周靖彻底呆住了。
一副世界观被颠覆的样子。
而陆长远的消息大军，就在这个时候冲进我的手机。
对于我的解释工作，无疑是最强增援。
周靖慢慢翻看我的手机屏幕，脸色渐渐变得冰冷：「这种人，你为什么要……」她是体面人，太难听的话说不出口。只抬起头，不解地望着我。
「年轻时的头脑发热，」我举手投降，有错认错，「现在正试图改正。」
「那……投资呢？」
「项目是好项目，」我想了想，诚实地说——按剧情走向，后期能有相当高的回报率，「如果你还想投，我还可以牵线。」没有我帮忙立人设、打圆场，陆长远就是个暴雷大户，加上周靖已经被我打过预防针，是没有婚姻风险的。在这个前提下，我不想耽误她赚钱。
周靖不置可否，只问：「我不投，你不会生气吧？」
「肯定不会啊！——我都准备分手了。」
「那我就不投了。」
「诶？」
周靖一笑：「我投这个，本来就是为了感谢你的照顾。你都要分手了，我还投什么。」
多好的人啊！
我真要被内疚淹没了。
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，只吞吞吐吐地挤出「回报率」「赚钱」几个词。
周靖笑得更开心了：「让别人赚去吧，我不缺这点。
「几个钱？百万？千万？我车库里一台车罢了。
「别担心，我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。」
她看我脸色不好，只当我为陆长远的话心里难受，反倒安慰我。
故意说夸张的炫富言论逗我笑。
我看着她纯真的笑脸，彻底被自责淹没。
不过，还不晚。
我总算及时改变了情节，应该可以阻止悲剧。
这一次，大小姐应该不至于再无声地走进那座婚姻坟墓了。
2
我目前还未能摆脱束缚，必须返回那个地方。
当我打开家门，一股不祥的气息迎面而来——
门口的鞋子被随意踢得到处都是，餐桌上散落着未吃完的外卖包装袋，换洗衣物被随意丢弃在各处。
在这一片混乱之中，陆长远双手交叉在胸前，像瘟神一样占据着沙发。
我一进门，他就劈头盖脸地质问我："你这是在干什么？
“连吃饭的事情也能糊弄我？
“外卖送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半小时多，而且用的食材我也不清楚，让我的胃疼到现在！
“结果晚饭也……”
真是的。
连乞求食物也能这么理直气壮？
吃软饭的硬汉！
尽管我早就了解他的本性，但还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。
他立刻误解了我的意思："现在你后悔了？已经晚了！
“你是不是学别人玩欲擒故纵？就你这点智慧能玩得转吗？
“玩脱了，林心怡！
“你知道你今天不出现，让我丢了多大的面子吗？
“这可不是你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……”
“没关系。”我打断了他。
“哈？”陆长远被我的话搞得一头雾水，眉毛瞬间挑得很高。
我笑了起来："我说没关系——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打算道歉。"
“你不打算继续这段关系了。”我抢先说道。
“本来我想说我们分手吧，但想起来我们似乎并没有正式在一起，所以，就这样吧。”
陆长远愣住了。
他一直自诩聪明绝顶，尤其是认为自己的智商远胜于我，没想到，有一天，他也能见到我让他措手不及。
这表情，真是愚蠢。
“啪”的一声，剧情施加在这个角色身上的滤镜，碎落一地。
我不耐烦地绕过他，走向房间。
正要关上门锁上，他抓住了我的手腕："别开这种玩笑。"陆长远恶狠狠地咬着牙，轻轻地“嘶”了一声："我会当真。"
我冷漠地甩开了他的手："请一定要当真。
“现在不是你求我看你一眼的时候了。
“时代变了，小弟弟。"
“你……”
陆长远的脸都红了。他一向缺乏机智，愤怒之下，竟然说不出话来。
突然暴跳如雷。
噼里啪啦一阵乱扔，他抓起什么就扔什么，一会儿的功夫，靠垫、玩偶、电视遥控器、装饰花卉……都被他扔得到处都是，客厅本来就很乱，现在更加一片狼藉。
他站在自己制造的小型废墟之中。
昂起头。
俯视着我。
像个胜利的将军。
——这是他的惯用手段，生气了就破坏东西。在他的观念里，保持环境整洁是我的责任，所以，制造混乱，是对我的一种有效惩罚。
“捡起来。”我说，感觉自己像是在教育一只随地大小便的狗。
陆长远的脖子一硬。
“捡起来，不然就滚出去。”
陆长远的瞳孔震动："这是我的家！该滚的是你！"
“租房合同是我签的，房租也是我交的，”我冷笑道，“你在这里算什么，还敢赶人？”
“你……”陆长远的牙齿咬得“嘎嘎”作响，拳头也握紧了，“你……”
“我劝你冷静下来，”我说，“你的肩膀不能挑重物，手也不能做粗活，我能提着桶装水上八楼，如果真的动手，不知道谁会吃亏。”说着，我从角落里拿出一根棒球棍，“像这样的东西在这座房子里至少还有五个地方，你知道在哪里吗？这是我的地盘，你在这里和我斗，有胜算吗？”
——陆长远经常加班，有时候甚至通宵。
我处于一种薛定谔式的独居状态。
为了自我保护，我只能多做些防备。
没想到，原本为外人准备的防备，最后却用在了他身上。
陆长远僵住了。
权衡了一会儿，他丢下一句“你别后悔”，然后“砰”的一声狠狠地摔门而去。
我稳定了一下情绪，才发现，手心里全都是汗。
过了五分钟，我迅速拿出手机，打开租房软件——
陆长远虽然胆小，但也记仇。
一时被吓跑，但过后肯定会越想越生气。
我用提高房租羞辱他，又对他进行武力威胁，在他的痛点上疯狂挑衅。
等他回过神来，说不定会给我安排上十族消消乐。
我得在他之前赶紧离开。
现在这房子，本来就是为了方便陆长远而租的。
选在离他办公地点近的地方。
他走路上班只要五分钟，而我通勤则需要地铁转公交两个小时。
但考虑到他创业初期手头紧张，由我——有稳定收入的打工人——承担房租。
即使不是为了躲避陆长远，只是为了省钱和方便，换房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只是好房子难找。
即使我的生活技能满分，也无法一夜之间解决……
算了，现在先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凑合几天吧。
我这么想着，迅速地收拾起来。
这比我想象的要容易。
因为我确实是整理高手。
也因为东西少得出乎意料——
长期以来，我热衷于丰富陆长远的生活，但对自己却极其敷衍。
在这整整七十平米的两居室里，到处都是他的东西，而真正属于我的，只有一个小手提箱。
两天后，陆长远才意识到我已经搬走了。
起初，他并不相信。
直到发现我的个人物品都不见了，他才半信半疑地试图联系我。可惜，他的联系方式，在我离开那天就被我全部拉黑了。等待他的，只有冰冷的系统提示音。
他顿时疯了。
——以上这些，我并没有亲眼看到。
是从其他人的叙述中拼凑出来的。
我的离家出走，在陆长远的社交圈投下了一枚薄荷味的新鲜炸弹。明里暗里无数的八卦神经，都因为我这次破天荒的行为而兴奋跳跃。
所有能和我搭上话的人，都带着试探，前来劝和。
带头冲锋的，当然是亲亲好学姐楚怜。
我走的那天，刚出门，她的消息就像跗骨之蛆一样缠了上来：
？
我只看了一眼消息提示就笑了。
不愧是灵魂伴侣，这高高在上的漫不经心的调调，都和陆长远一模一样。
要求我秒回的态度也是不分你我。
我正忙着赶地铁，没空理她，消息就一条接一条地涌进来，看提示，大概是质问我，做了什么导致陆长远心情波动，指责我没有做好后勤，等等。
我懒得纠缠。
不久，又升级成了电话。
我担心这种不依不饶的态度，会影响房屋中介联系我，只好按下接听键：
“别再打了……”
“定位发给你了，现在来把小远接走。”楚怜对我的话充耳不闻，端着学姐的架子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，“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？你有什么资格闹天闹地？偏偏这种时候？你不知道现在是他的关键期吗？”
“不知道啊。”我理直气壮，“他又没告诉我。”
楚怜卡壳了。
过了一会儿，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，郑重其事地交代：“最近是小远项目最关键的时候，最需要家人的支持和……”
“和我有什么关系呢？”我打断了她，“我又不是他的家人。”
“你……”她又卡顿了，过了一会儿，换上了痛心疾首的语气，“是因为我吗？”
“哈？”
“我说过多少次了？”她听起来既鄙夷又不耐烦，“你热衷雌竞请自便，但别竞到我身上。我和你们这些恋爱脑不一样，我脑子里只有科研，陆长远和我，纯粹的学术交流……”
我第一次听人如此振振有词地说瞎话。
忍不住笑了：“可是学姐，你为什么拿着陆长远的手机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没发现？”我顺手发了截图，“从发消息开始，你用的一直都是陆长远的手机。”
一瞬间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“我只是、只是正好……”楚怜的声音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“正好能解开他手机的锁屏是吧？我懂我懂。”
“不是！”她急忙否认，“不小心拿错了而已……”
“那买同款同色还配成套的手机壳和挂饰，也是不小心吗？”
“你在暗示什么？”她恼羞成怒，“手机壳是学校周边，毕业生好多都有；挂饰是、是庆祝他毕业……”
“啊对对对，您说得都对。”
“你别不信，我和小远……”
“哇！”我夸张地倒抽气，“都这份上了，还叫小远呢？您甚至不舍得叫他的全名，您真的，我哭死。”
楚怜还想辩解。
但我挂断了电话、删除了她、拉黑了她，和陆长远一起，被我打包丢出了我的世界。
不久，陆长远的母亲陆夫人，来为儿子和楚怜找回面子。
在某种意义上，陆夫人算是一个加强版的楚怜。
听说她是陆先生学生时代的白月光。可惜陆先生为了家族事业，不得不和豪门大小姐联姻，只能把对她的感情藏在心里，默默地守护她。
至于如何守护出了一个孩子……
孩子为什么随陆先生姓……
还没有结婚怎么就自称“陆夫人”……
3
我哪敢细问，只能附和陆长远说：“真是感人的爱情故事！”这样。
传闻中，陆先生的妻子家境显赫，原本不敢轻举妄动。但陆长远的非凡才能激发了她《天才宝贝：为妈咪拿下豪门！》的雄心——而我，恰好是她豪门梦中最坚实的垫脚石。
为了让我心无旁骛地投入青春，她不时给我洗脑：陆长远多么出色，我多么平凡，能为他的故事默默付出，对我来说是多么幸运和荣耀，应该如何全身心投入，抓住这难得的机会——
“小远成功了，你不就跟着沾光了？那时什么荣华富贵不都是你的？现在苦点、累点、受点委屈，又算得了什么？”
现在，她还是这番话。
一边是苦口婆心：“我以为你最明智，没想到……”
一边是推心置腹：“如果我是你，绝不会做傻事……”
我也很痛心：“怎么？陆夫人觉得，怀有已婚男子的孩子不够愚蠢吗？”
“你！”
“还是背着陆先生自称陆夫人不够愚蠢呢？”
“林心怡，我是为你好，你别不识好歹……”
“折腾了大半辈子，连结婚证都没混到，你就别为我好了，美工接单多为自己想想吧——如果我是你，一定没脸给年轻人提婚恋建议……”
这次，我被挂电话、删除、拉黑了。
我本以为之后能过几天清静日子。
没想到，连续两波不请自来的麻烦，像两勺热油，让本已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更加旺盛，连陆长远办公室外的流浪狗都要劝我两句。
最终，惊动了陆长远的导师。
王导师，一个行事风格很传统的教授。
当年，陆长远刚入学时，缺乏基本的社交常识，曾冒犯过他。我前前后后，又是厚着脸皮向老师解释，又是每逢佳节坚持不懈地露面，总算逐渐缓和了他们僵硬的师徒关系。
时光荏苒。
如今，陆长远已成为王教授最得意的门生。
双方的相处模式也发生了变化，曾经板着脸说“不吃人情世故这一套”的老头，也开始为陆长远的私事操心了。
老爷子向来直截了当。
只是礼节性地问候几句，便直接问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说着，递过手机——
屏幕上，是陆长远的朋友圈。
正中是他的自拍，眼窝深陷、头发凌乱，一副颓废的样子。
配文：【吃不饱，没力气，才华无法展现，连与普通马相比都做不到，怎能期望能跑千里呢？】
这是在暗示我没能照顾好他的生活，影响了他的才能发挥？
“心怡，你一直照顾长远很好。”
王教授指着朋友圈，痛心疾首。
“我认识的年轻女孩中，你最懂事贤惠。怎么现在突然……
“男人嘛，事业刚起步难免压力大，你应该多理解他。
“别学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“都那么自私，谁来顾家？没有好的家庭环境，怎能成功？”
我以为他能有什么高见。
结果，还是那一套说辞……
我左耳进右耳出，心里默默吐槽：
他的事业，和我有什么关系？
我凭什么要付出？
你们这些对他有期待的人，怎么不多为他做点什么？
不过，这样的话，说了也白说。
王教授自己也是事业上的巨人、生活中的矮子。去年妻子去世后，直言“家和原始森林一样陌生”，不到半年，就闹出了想娶住家保姆的笑话。因为这事，换了好几个保姆，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的，从此过上了一边享受便利，一边嫌弃对方没文化，嘴上怀念亡妻的日子。
道不同，争论也只是徒劳。
我只是平静地说：“可是王老师，这条朋友圈，并不是在说我。”
他一愣：“不是你，还能是谁？——不可能，你别乱想，”他眼睛一转，似乎明白了什么，“长远这孩子，我了解，他心最实，没有那些花哨心思，和女同学就是普通的……”
真是陆长远和楚怜的好老师啊。
我笑了：“王老师，我不是说他有别人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我是说，他引用的这段，来自韩愈的《马说》……”
“这我当然知道！”
“那您肯定也知道，《马说》不是讲男女之情的，是讲伯乐与千里马的。我不够格，连研究生都没上过，肯定不配当他的伯乐，那么，他这是在指谁呢？谁有资格当他的伯乐呢？”我意味深长地问王教授。
老爷子的脸色变了。
第二天，我久违的见到了陆长远。
——在我公司楼下。
他头发油腻、满脸胡茬，衣服也皱巴巴的，像个流浪汉。
是应该说“不出所料”，还是“难以置信”呢？
我离开不到一周，他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。
公司有门禁，他上不了楼，只能在大厅等。
透过落地玻璃墙，我看他像困兽一样焦急地来回走动，不禁有些感慨：
这么多年，一直都是我去他办公室找他。
我也曾幻想过，下班后，偶尔有人等我一起回家，路上随便聊聊当天的琐事……和陆长远提起，换来他皱眉嫌弃：“我哪有时间？”“这种小事别烦我！”“你就不能懂事点？”
我就不再提了。
没想到，现在我们结束了，他却……
“林心怡！”陆长远看见我，大声叫我的名字，气势汹汹地向我走来。
满脸凶神恶煞的表情，仿佛在嘲笑我刚才一瞬间的感慨。
他几步走到跟前，被公司门禁拦住，进不来。
脸色更黑了，恶狠狠地质问：“闹够了没有！你到底想怎么样！”
我隔着公司门禁，看他愤怒扭曲的脸：“嗯？我怎么了？”
“你和王老师说了什么！”
原来是为了这个。
陆长远的成功路上，王教授是关键人物，一直为他提供技术支持和人脉支持。陆长远创业的办公地点，也选在王教授的实验室附近，就是为了能常来常往。
看来，这美好的师生关系，终究被我一句话破坏了。
“我这点智慧，能说什么？”我装作无辜，“只是解读《马说》……”
“那能是说王老师吗！”陆长远吼道，“说谁你心里没数？出来！去和王老师解释清楚！现在！”
我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愣着干嘛？你这次真的过分了！”
我依旧只是看着他。
陆长远被我的沉默激怒，脸更扭曲了：“去和王老师解释清楚，我们还有的谈，否则……”
他一步步逼近。
刚走进门禁，警报声尖锐响起。
值班保安立刻过来：“先生，有门禁卡吗？或者预约？没有？那请从那边出去，您不能进。”
就等这一刻了！
我笑了。
找公司，还得找安保严格的。
之后，陆长远还想纠缠。
被赶来的保安队长，用防暴叉叉在墙上。
动静太大，又赶上下班高峰，半个公司的人都来看热闹。
陆长远脸皮薄，立刻面红耳赤，恼羞成怒中，突然想起可以利用人群对我进行道德绑架，立刻大声斥责我抛弃家庭，不守妇道。
应变能力值得称赞。
可惜，我已经提前给整个公司打了预防针：这一周，陆长远都是我工作之余的八卦素材。我口才不错，又放得下身段自嘲，同事们都听得津津有味。舔狗翻脸永远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戏码，潜移默化中，建立了陆长远资深渣男的形象。
陆长远没说几句，工作群里就炸了：
【哇，比林助理说的还夸张！】
【都什么年代了，还真有这种老派吸血男！】
【他说不守妇道哎！真的说了！一句话让我穿越百年！】
【这就是，你原本想让我投资的项目负责人。】
不知何时，周靖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，看着陆长远，表情复杂。
我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她，当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：“是我的错……”
“只是口头认错？”
“大小姐想让我怎么补救？”
“新项目，考虑一下吧！”
我叫停了周靖给陆长远的天使投资，引起了连锁反应：
那笔钱闲置下来。
大小姐不想只是放在银行吃利息，还是想做点实事。
正好海外市场回暖。
她计划趁此机会投资我们公司，拓展海外业务，重启之前因外部原因暂停的境外仓库、配送、维修等一系列计划。
这必须有信得过的人在当地驻扎。
为此，周靖一毕业就要出国。
4
她期望我也能出席。
更准确地讲，她期望我担任负责人，主导整个计划。
我当然明白，周靖这样的背景，实习不可能只是为了积累经验。
但我确实没想到，她会这么迅速果断。
也没想到，她会如此信任我。
晋升、加薪、成为主管、开辟全新的职业领域……
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。
但我没有立即答应。
主要是因为担心风险。
也担心周靖这位出身豪门的女士，在异国他乡可能不适应艰苦的环境。
周靖理解我的担忧。
她通过多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可靠性。
自信地保证，绝不会拖后腿："我只是缺乏经验，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能力。"
看到我仍然有些怀疑，她又找来了权威人士，为她的信任度加分。
被找来的权威人士，正是我的直接上司。
我们公司的总裁，郑弋先生。
郑总不负众望。
下班后特意留下我单独谈话，甚至做了一些安排。
我被这种郑重其事的态度震惊："郑总，你这么积极？"
"不然呢？"
"你不是喜欢周小姐吗？"
几个月的相处，我当然能看出：郑总对周靖的感情，不仅仅是青梅竹马那么简单。
"这个项目一旦实施，周小姐就要长期在国外工作，你们可能好几年都见不到面……"
"听你这么说，"郑总的脸色有些扭曲，"国际航班都停飞了？"
"你总不能经常飞过去吧？"
"为什么不？我是主要投资者，关心自己的投资是理所当然的吧？"
"……确实。"
"退一步说，即使真的好几年见不到面，我也要支持她去。"
"啊？"
"喜欢一个人，"郑总坚定地说，"应该支持她的梦想，而不是把她绑在身边。"
真是个纯粹的爱情战士！
我差点被这圣洁的光芒闪瞎。
回过神来，郑总已经开始演讲：
"品行端正、思维清晰、性格坚强。
"绝不是只靠婚姻生活的菟丝花。
"有远大的志向，不畏挑战，同时也脚踏实地，乐于从小事做起。"
这些，我也知道。
只是……
"你可能担心，她没有经历过所谓的生活磨难，但是——"
翻到最后一页。
空白。
郑总合上屏幕，靠近我，低声说：
"如果她不够勤奋，剧情为什么会选择她，成为你的继任者呢？"
这？
我突然瞪大了眼睛。
郑总在剧情变化后觉醒了。
自称是继我和周靖之后，剧情的又一个受害者。
他暗恋周靖十多年。
上学时担心影响周靖的成绩，工作后担心拖累周靖的事业，一直没有表白。
只想慢慢培养感情，等周靖开窍，一切就水到渠成。
没想到，半路杀出个陆长远……
按照原剧情，陆长远和周靖结婚后，他还要经常上线，作为嫉妒的素材，为陆长远喜怒无常的坏脾气背锅，还被强行配对，被迫喜欢楚怜，成为陆长远感情游戏中的一部分……
"这算什么？"郑总脸色发青，"像话吗？"
我赶紧安慰他："我来了，剧情变了……"
"变了，但没完全变。"
陆长远仍然是男主角，周靖仍然是女主角，只要两人在同一个城市，就有接触的风险。
"正好小靖有这个意愿，"郑总肯定地说，"就利用这个项目，彻底隔离污染源。"
出国开展业务，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松。
这样费尽心思地避开陆长远……
有必要吗？
我已经打破了之前塑造的滤镜，周靖也看到了他的丑恶面目，按理说……
正在犹豫，我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——
"是我。
"那个美女，是你帮我找的投资人？
"周家大小姐，是吧？她的名字，我原以为是个男的，所以才……
"一个小误会，你别生气了，什么时候安排一下，叫上她一起吃饭？"
我大吃一惊，差点把手机扔出去。
"郑总英明，确实应该能躲就躲，"我立刻同意，"我这就去办。"
那个渣男别想伤害美女！
保护周大小姐，我们义不容辞！
接下来的半个月，可以说是生死攸关。
陆长远竭尽全力，试图说服我，让我帮他和周靖牵线搭桥。
光是联系我的手机号，就换了七八个。
说辞每天都在变：
从装可怜："我这么努力，你怎么忍心看我错过这个机会？"
到威胁："林心怡，这次不帮我，我们就彻底完了！"
到利诱："你不想嫁入陆家吗？这就是你最好的嫁妆。"
到画大饼："如果我真能成功，一定不会忘记你！"
渣男的嘴，骗人的鬼。我只想冷笑。
来一个，我就拉黑一个。
陆长远没有等到回复，干脆到公司楼下蹲守。
郑总如临大敌。亲自拿着防暴叉，坐在保安处。
我怀疑他不仅仅是为了阻止我，更是为了制造机会，和周靖"偶遇"。
于是我以"当地需要可靠的人手先行动"为由，让她提前出国。
这是周大小姐第一次参与重要的开拓项目，作为本地首富的父母，特意用自家的飞机送她。
专机起飞。
我的心终于放下了。
陆长远还不知道，金主已经远走高飞，仍然不依不饶地纠缠我。
甚至在共同的社交圈，散布我拜金傍大款，和郑总关系暧昧的谣言……
楚怜、陆夫人和其他一些人，又忙不迭地在我面前炫耀。
在一片混乱中，我顶着压力和干扰默默工作。
这个项目，在暂停前本来就是我负责的。
现在经手的资料，都是几年前——还没有穿越过来时，"我自己"的成果。
我一页一页地翻看：
详细的背景调查、一丝不苟的各种会议和讨论记录、周密的计划、严格的风险控制……
当时的"我"，是在什么情况下，做这些的呢？
一边做陆长远的保姆、后勤、杂工，一边还咬着牙、熬夜……
当然，当时的"我"，是为了维持家庭开销，为了养陆长远，必须多赚一些钱。
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，努力都是一样的。
这份努力，激励着现在的我。
每当我感到时间紧迫任务繁重，看看过去的记录，就立刻又有了奋斗的动力：
抛弃恋爱脑的我，不能辜负那个，被恋爱脑控制，依然没有放弃、认真工作的自己。
十五天，我带领团队，在极限状态下完成了前期准备。
出发的那天，天气晴朗，万里无云。
就像离开陆长远的那天一样，我手里，依然只有一个小手提箱。
不过，这一次，是因为公司包机。大件行李已经提前托运了。
除了我，还有几个开荒的同事一起去。
为了表示对新机构的重视，郑总亲自开车送我们。
到了机场，还像个绅士一样帮我开车门。
我："？" "郑总，这未免有点做作。"
他："我的大笔投资，和我的心上人，都在你手里，态度还是要有的。"
这落在陆长远眼里，就成了我嫌贫爱富攀高枝的铁证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他越来越疯狂，像附骨之疽一样，一路追到机场。
我们下车时，他正好从出租车上下来。
一看到郑总帮我开车门，就几步冲过来："好你个林心怡，你——"
话还没说完，同事们已经把他团团围住。
陆长远立刻就怂了："我、我是来找心怡的，我是她的男朋友……"
哎哟。
这会儿倒叫上"心怡"了。
"不要脸，都分手多久了，"一个女同事直言不讳，"怎么像牛皮癣一样，没完没了！"
"什么分手，根本没在一起过，"另一个模仿我八卦时模仿陆长远的样子，"学姐你别误会！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"
陆长远的脸黑得像下水道。
我怕冲突起来，影响机场秩序，就拦住同事们："行了，我自己来吧。"
我把陆长远带到一边："说吧，什么事？"
我看了看手机："还有十五分钟。"
陆长远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，又瞥了一眼郑总："可以啊，林心怡，你真行。"
我不认为有必要向他解释。
只是盯着时间："十四分钟。"
"是我瞎了眼，"他咬牙切齿，"竟然还觉得你是个好女孩，还痴痴地等你回来……"
"十二分钟。"
"就为了坐豪车？穿名牌？为了这些放弃自尊，值得吗？"
豪车？哪有豪车？
哦，送机的公务大七座。
名牌？什么名牌？
哦，我身上的职业套装——为了适应长途旅行的需要，选择了既舒适又美观的款式。
这就是陆长远眼中的，我值得为之放弃自尊的东西。
我忍不住想笑。
同居时，为了撑住他"豪门小少爷"的面子和自尊，我什么都给他买最好的。他平时穿的一套真丝睡衣，就足以抵得上我全身的行头。
我只是把当初花在他身上、听不见响的钱，花在了自己身上。
他可能没有意识到，也可能不愿意承认——毕竟，他这样自带顶级基因、智商天花板、天生做大事的"西格玛男性"，怎么会需要我一个普通女人的帮助呢？
不过，无所谓了。我的要求是：你先阅读文章，在了解意思
5
我审视了下自己整洁的服装，再瞧了瞧他那件皱巴巴的衬衫，仿佛是被遗弃的咸菜。
我们显然已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了。
“时间到了，”我打断了他的话，“你说完了吗？”
“不，我...你，难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？”
“你期待我说什么？”
“你不想解释一下吗？”他显得焦急，“如果你没做错，就证明给我看！”
哦，原来他一直在等这个，我差点忘了：
如果换作以前，我确实会因为他的一句话，努力证明自己，加倍对他好，以显示我的清白。
但现在...
“没必要，”我轻松地耸了耸肩，“你怎么想就怎么认为吧。”
我扔下这句话，提起包就离开了。
——虽然是公司安排的专机，但还是要严格遵守机场的安排，不能因为我的私事而耽误。
陆长远紧跟在我后面。
“林心怡，你变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不能这样。”
“是吗。”
“豪门的水有多深，你知道吗？他只是在和你玩，不会真的娶你的！”
“哈？”
“我打听过了，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暗恋多年的人！你只不过是个备胎！”
真是的，在他看来，我无论到哪里都是个备胎。
“啊，对对对。”我被自己的“换胎”新闻逗乐了。
正好前面排队安检，我就停下了脚步。
他像是看到了希望，急忙抓住我的手：“林心怡，你悔改吧！现在回头，我们...”
“陆长远，”我轻拍他的手背，“房子的租金我交到月底，如果你不想被赶出去，记得及时续租。”
陆长远没有勇气和机场的安保硬碰硬。
在安检面前，他终于力不从心，放弃了。
我穿过安检门，心中的重担终于放下了：
出发前，我内心有些不安。
担心他的主角光环，也担心自己体内残留的恋爱脑，会在最后时刻拖我后腿。
感谢陆长远一如既往地不讲道理。
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心软的余地。
再见了，陆长远。
哦，不，应该说是再也不见。
依托“一带一路”的大背景，在异国他乡的新项目迅速步入正轨。
第一年就回收了投资。
周靖就像真正的女主角一样，聪明、敏锐、能承担重任。
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。
郑总一有空就会飞过来，表面上是视察，实际上是关心。
驻地的员工都对这位关心下属的总裁很满意。
最满意的，当然是周大小姐。
两人的感情随着事业的发展逐渐升温，在分公司业绩翻倍的那天，确定了关系。
双方家庭背景相似，双方父母都非常高兴，四处宣扬。
很快举行了一个仅限亲友参加的小规模订婚宴会。
在宴会上，我被安排在主桌——坐在双方家长之间，代表媒人的位置。
不仅是两位当事人，连长辈们都纷纷向我敬酒。
差点让我感到受宠若惊。
郑总多喝了几杯，撕下了平时冷静能干的面具，泪流满面，差点向我跪下。
他一边哭一边诉说着周靖和陆长远的故事。
周靖听后愣住了，既想哭又想笑：“不是吧，我哪里做得不好？怎么会选这种人？”
话音刚落，她意识到我在她旁边，急忙改口：“那个，心怡，我不是...”
我的良心又微微痛了一下。
这就是仁义无双的周大小姐。
我差点毁了她的人生，她却毫无察觉，还担心无意中的一句话会冒犯到我...
“你说得对，”我支持她，“这种垃圾，本来就不应该和你有任何关系。”
陆长远的消息，通过我们曾经的共同社交圈，陆陆续续地传来：
拖欠房租，还试图说服房东，结果被强行赶出去。
办公室也因为欠租被赶了出来。
听说，那是一个下雨的日子。
陆长远抱着装有他核心竞争力的电脑，站在绵绵细雨中。
就像一只被抛弃的狗。
消息传开后，所有认识的人都在背后指责我——
都怪我嫌贫爱富，有眼无珠。
让这样一个冉冉升起的科技创新之星陷入困境。
言论再次纷纷涌到我面前。
我不反驳，不解释，静观其变。
起初，一切都对陆长远有利：
王教授心疼自己的学生，把之前的矛盾放在一边，主动借地方给他过渡。
师弟师妹们都自愿为他帮忙。
楚怜同意他在自己办公室附近的“午休房”暂住。
连一贯享乐主义、为了轻松生活可以出卖自己的陆夫人都开始亲自下厨，扮演一个体贴的好母亲。
“不要以为离了你我就不行了。”陆长远得意洋洋，对我摇头摆尾。
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我拉黑后，他通过我的工作邮箱发邮件。
我把这个邮件设为星标，耐心地等待时间的魔力。
不过三个月，众星捧月的假象就出现了裂痕：
首先是陆夫人退出。
接着楚怜暗示他也应该找个属于自己的房子。
不久，王教授的学生在朋友圈里讽刺他“摆什么学长架子”“毕业了还占资源”。
收获了无数点赞：“师门嘴替！”
幸福生活摇摇欲坠的陆长远又想起了我。
换了个邮箱发来邮件：【心怡，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？】
他后知后觉。
大概这个时候才终于意识到，我的努力是能够滋养他的人生。
急忙放下身段，认真挽回。
甚至打起了感情牌：“感谢你给我最好的爱情。
“希望有机会，把这份爱还给你。
“你离开后，我每周都会给你写一封信。”
……哦，我来了兴趣。
按照他的指引，我打开了之前很久没用的私人邮箱。
果然，里面堆满了很多未读邮件。
一周一封，甚至几封。
从标题开始就肉麻。
可以看出，陆长远一生的文学素养都在这里了。
但是，但是啊——
邮件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，只要是他发的，我之前都留着。
那时是因为爱情。
但现在，我看到，我们交往时他发来的训诫：
标题是“见贤思齐”。
内容是傅雷的夫人朱梅馥。朱夫人为丈夫安排好一切，并默默忍受丈夫的出轨，为了让丈夫安心创作，甚至亲自联系情敌让对方来家里做客：
“这才是贤妻的典范。
“有这样觉悟的女人才配得上功成名就的男人。
“想进我家门就得按这个标准来。”
我笑着又一次拉黑了他。
之后的剧情真正偏离了原作。
我继续拓展自己的商业版图。
——以前用来托举陆长远的精力，现在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，才发现我有多强大。
虽然不是一帆风顺，但面对困难我从不退缩，现在的我，不再害怕挑战。
或者我从来都不怕。
在这期间，我和周靖并肩作战，成为了真正可以互相信赖的“战友”。
曾经的人和事，仿佛已经远去。
再次听到相关消息，是周靖回国继承家业，并和郑总结婚。
有个疯子出现在承办婚礼的酒店外，逢人便喊：
“我才是首富的女婿！
“周靖是我老婆！”
——这就是陆长远。
我亲自为周靖操办婚礼，怎么可能没有防备？
等待他的，是安保人员准确的防暴叉。
前后不超过五分钟。
他甚至没能成为婚礼上的笑料。
我站在楼上，目送他被安保带走，也目送荒谬的剧情彻底改变。
有些人的故事已经结束。
而有些人——
我转身，重新回到了新娘周靖的身边。
有些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。
（完）